农业观光旅游是以农业生产活动为基础, 与旅游业有机结合的新型交叉型产业 (卢云亭等, 1995) , 是当前城市绿色旅游的重要组成部分。相较传统耕作式农业, 农业观光旅游依托旅游载体, 吸引近地城市流以及外地旅游流, 实现价值交换, 既节省农产品整理、运输等交易成本, 又为农民创造更高附加值, 同时也降低农业用地使用的机会成本。因此, 发展农业观光旅游更具有经济价值。

国外农业观光旅游研究始于19世纪中期欧洲, 定性与定量研究方法均有涉及。从农业角度看, 主要有农业观光形式经营、市场研究, 发展模式研究等 (Fleischer等, 1997;Arwel, 1993) 。从旅游角度看, 涉及旅游中敏感因素对农业观光旅游的影响等 (Martin等, 2003) 。国内农业观光旅游研究始于20世纪90年代, 源于观光农业在国内大中城市周边迅速兴起。国内研究针对我国农业发展实际情况, 探讨农业观光旅游发展模式、开发策略、发展动力等 (张蓓等, 2011;杨引弟, 2016;张永强等, 2015) , 并逐渐深入到游客感知与满意度分析、旅游与农业本质意义、价值与竞争力分析、开发规划分析 (赵仕红等, 2014;尤海涛等, 2012;郄亚微, 2016;任开荣等, 2016) 。有关北京市农业观光旅游研究, 主要涉及发展对策、战略、规划等问题 (刘法英等, 2013;郭焕成等, 2008;蒋黎, 2014;徐姗, 2013) , 鲜有从发展效率和规模角度, 对农业观光旅游发展予以评价。鉴于此, 本研究以北京市为例, 通过构建投入产出评价指标, 分析问题并提出对策建议。

农业观光旅游作为农业发展新形式, 近年在我国各大城市周边迅速崛起, 北上广一线城市的农业观光旅游产业逐渐成型, 如2015年北京市农业观光园总数达1 327个, 比2014年增加27个, 总收入26.3亿元, 增长5.6%。从效益角度看, 北京市农业观光旅游发展良好, 产业规模逐渐扩大。北京市农业观光旅游迅速发展情况下, 发展质量与发展可持续性等问题均需分析研究。因此, 通过建立农业观光旅游效率评价指标, 以北京市三大功能区为研究范围, 分析2010~2015年发展效率演变, 同时对产业规模形态演变加以分析。

研究数据来源于北京市统计局发布的2011~2016《北京统计年鉴》。北京市所辖区县包括首都功能核心区:东城区、西城区;城市功能拓展区:朝阳区、丰台区、石景山区、海淀区;城市发展新区:顺义区、通州区、大兴区、房山区、昌平区;生态涵养发展区:门头沟区、平谷区、密云区、怀柔区、延庆区, 共16个区。鉴于DEA数据须为正数等约束条件, 故剔除数据缺失的东、西城区和石景山区, 以13个地区作为决策单元DMU。

数据包络分析 (DEA) 方法是由Charnes、Cooper等学者提出用于研究相对效率的一种系统性分析方法。通过构造多投入、多产出数据指标分析多个决策单元 (DMU) 间相对有效性。基本原理是利用数学规划模型求解相对效率边界, 得到生产可能集和效率前沿面, 进而评价DMU (Charnes等, 1979) 。构造时序-面板数据, 利用DEA模型中距离函数计算全要素生产率指数以及效率演变情况。具体见式 (1) :

其中, D (x, y) 表示距离函数, 以t期所有DMU构造生产前沿面衡量, t+1期某个DMU效率;其他D (x, y) 含义依此类推。MI₀∈ (0, +∞) , 表示t+1期距离与t期比值, 当MI_t+1>1, 表明与t期相比, t+1期效率提高;若MI_t+1<1, 表明t+1期效率降低;若MI_t+1=1, 表明t+1期效率不变 (龙祖坤等, 2016) 。根据分解原理, 分解效率演进, 见式 (2) :

式 (2) 中oc/ob表示对于t期投入X, 生产可能边界F_t+1相对于F_t产出变化, of/od表示对于t+1期投入X_t+1, 生产可能边界后一期对于前一期的产出变化, 二者几何平均数表示技术水平变化。式 (2) 中oe/of技术效率与oa/ob技术效率之比则表示综合效率 (技术效率) 变化 (蒋萍等, 2009) 。

梳理研究文献得出DEA模型指标选取应遵循三个原则:一是DMU数量保证大于等于所有指标和的两倍;二是投入指标与产出指标变化保持同向性;三是指标选取尽量反映投入对产出的效率情况 (龙祖坤等, 2016) 。同时考虑适宜性、科学性和操作性, 选取年度旅游接待人次作为产出指标1, 农业观光园年度经营总收入作为产出指标2, 表征全年农业观光旅游产出情况;鉴于经济学三大投入要素, 劳动力 (L) 、资本 (K) 、土地 (N) , 选取年度农业观光园数量 (个) 作为K投入指标1, 选取农业观光园年度从业人员数 (人) 作为L投入指标2, 由于土地的非同质化及具体数据获取较难, 暂不作为投入衡量指标。

利用MAX-DEA计算2011年~2015年北京市农业观光旅游发展综合效率值 (见表1) 。

表1 2010~2015年北京各功能区农业观光旅游发展综合效率    

由表1可知, 北京市三大功能区农业观光旅游发展综合效率总体均值0.555, 可知北京市农业观光旅游虽具优势, 但在2010~2015年仅处于中等水平。从三个功能区看, 城市功能拓展区的综合效率均值0.742, 高于总体均值及其他两个功能区效率均值。其中, 朝阳区、丰台区历年效率值均为1, 六年均为有效状态, 说明两区的农业观光旅游实现既定投入条件下产出最大化。海淀区效率均值为该区最低0.226, 是总体效率均值的1/2。海淀区高校云集, 占据该区较大土地规划面积, 另外颐和园、圆明园以及香山等著名旅游景点也位于区内, 对农业观光形式旅游发展冲击较大。

城市发展新区的综合效率均值0.406, 低于总体均值, 在三个功能区最低。仅房山区效率均值略高于总体平均水平, 通州区、顺义区和昌平区三个区的效率均值也低于总体均值, 大兴区与海淀区相似, 效率均值仅为0.227。效率低下主要原因是该区农业观光旅游供给超前, 即产出既定, 投入冗余较高, 导致资源浪费。

生态涵养发展区的综合效率均值0.591, 略高于总体均值。功能区内五个区效率值均无效, 呈高中低三个层次。其中密云区农业观光旅游发展效率最好, 2010~2014年均高于0.9, 并且在2011年和2013年达最优值1, 仅2015年水平低至0.717。怀柔区历年效率均值高于总体均值, 除2013与2014年以外其他年份相差不大。门头沟区、平谷区和延庆区效率均值低于总体均值。该功能区位于北京市最外围, 自然环境较好, 适宜发展大面积农业观光旅游, 投入相对较低, 但人口规模相对较小, 消费水平相对较低, 农业观光项目单位收益较低。同时, 因远离城市中心, 旅游热度不高, 综合效率很难达到有效状态。

基于2010~2015年北京市各区初始指标数据, 采用DEA-MI模型, 计算2011~2015年北京市农业观光旅游效率变化情况 (见表2) , 同时按功能区通过折线图进一步展示全要素生产率与综合效率演进情况 (见图1) 。

表2 2011~2015年农业观光旅游效率演进    

图1 2011~2015年效率演进情况 

从全要素生产率演变看, 有效演进年份为2011、2012和2015年, 其他年份演进无效, 而综合效率演进仅2012与2015年有效。从分功能区看, 三个功能区效率演进表现为, 全要素生产率演进较综合效率演进更平稳, 呈波浪式递增趋势, 而综合效率演进波动较明显, 未来走向呈下降趋势。生态涵养发展区的农业观光旅游全要素生产率与综合效率演进在三个功能区相对较好, 其次是城市发展新区, 再次是城市功能拓展区。

具体而言, 城市功能拓展区的综合效率有效演进年份仅为2013年;城市发展新区为2011与2013年;生态涵养发展区为2011、2013和2014年。城市功能拓展区全要素生产率有效演进年份为2012、2014和2015年;城市发展新区为2011、2012和2015年;生态涵养发展区为2011、2012、2014和2015年。有效年份中综合效率演进中均有效年份为2013年, 而全要素生产率演进有效年份为2012与2015年, 可见, 全要素生产率有效演进与综合效率并非对应关系。

根据效率演进分解原理, 全要素生产率可分解为综合效率与技术进步率, 而综合效率可进一步分解为规模效率与纯技术效率。因此, 为更直观观察各分解效率贡献, 选择全要素生产率与综合效率 (纯技术效率) , 综合效率与规模效率 (技术效率) 的二维散点图展现 (见图2) 。根据散点与45°对角线位置关系可判断各分解效率贡献, 散点聚集在45°对角线左上越多, 分解效率贡献越大。

由图2可知, 技术进步率与综合效率相比, 对应散点在45°对角线左上附近聚集程度更大, 因此纯技术效率对于全要素生产率贡献相对更大。对综合效率进一步分解发现, 规模效率落在45°对角线左上的散点相比纯技术效率更多, 规模效率对于综合效率贡献更大。说明全要素生产率与综合效率有效演进不一致, 而与技术进步率有效演进一致性更强, 同时综合效率与规模效率有效演进一致性更强。

图2 效率演进分解 

结合功能区2010~2015年效率均值数据0.555及2011~2015年综合效率演变数据绘制三大功能区农业观光旅游效率演变路径图, 分别表现三种不同发展变化:稳定式、往复式和突变式 (见图3) 。

图3 农业观光旅游效率演进模式 

稳定式演进:效率演进呈稳定模式, 五个时间区间内, 变化幅度小, 说明位于北京市内侧的城市功能拓展区总体效率变化及效率最理想, 功能区内的朝阳区、丰台区是典型代表, 除海淀区存在特殊情况外, 功能区内农业观光产业发展良好, 产业结构较合理, 既定投入条件下产出水平较高, 资源浪费和闲置率较低, 城市功能拓展区农业观光旅游发展质量较高。

突变式演进:与稳定式相反, 突变式演进存在突变趋势, 城市发展新区发展农业观光旅游具有优势, 同行业竞争较强, 发展敏感性较高, 良好的地理区位优势, 相对较高的经济发展水平和消费水平, 吸引众多农业旅游开发项目, 但农业观光旅游项目进入与退出更迭频繁, 易造成资源闲置与浪费, 因此发展效率不高。

往复式演进:效率变化存在反复环形路径, 生态涵养发展区位于北京市最外侧, 农业用地面积较大, 土地成本较低, 发展农业观光旅游投入成本相对较低, 加之优越的自然资源与环境, 农业观光旅游绝对数量均大于其他两个功能区, 虽然发展效率水平不高, 但效率演进处于三大功能区首位, 主要原因是该区农业观光旅游发展具备成本优势。

获取各区农业观光旅游发展效率的同时, 根据各效率对应规模报酬变化整理、绘制2010~2015年北京市各功能区农业观光旅游规模报酬变化图 (见图4) , 截取原始投入指标中观光园数量数据绘制数量变化图 (见图5) 。

城市功能拓展区中朝阳区与丰台区处于规模报酬不变状态, 此时规模效率与技术效率均有效。海淀区规模报酬则递增, 说明其农业观光旅游规模相对较小, 规模效率影响逐渐提高。

城市发展新区中通州区、顺义区与海淀区规模报酬均逐年递增, 房山区、大兴区和昌平区规模报酬呈递增与递减变化, 多数时间处于递减, 由图5可知, 三个区在城市发展新区中农业观光园数量规模较高。

生态涵养发展区呈不规则变化, 门头沟区与延庆区规模报酬递增, 怀柔区、平谷区和密云区规模报酬多呈递减 (见图4) , 门头沟区、延庆区农业观光园绝对数量规模明显低于怀柔区、平谷区及密云区 (见图5) 。

图4 规模报酬演进 

注:“-”表示规模报酬不变, “↗”表示规模报酬递增 (ins) , “↘”表示规模报酬递减 (drs) 。

图5 规模数量演进 

综上, 三大功能区农业观光园数量规模由城市功能拓展区、城市发展新区、生态涵养发展区依次递增, 各功能区内部农业观光旅游规模报酬稳定或递增区县数量由高至低依次为, 城市功能拓展区、城市发展新区、生态涵养发展区, 与规模数量递增变化相反。

在2010~2015年北京市各功能区农业观光园数量与所在区面积统计基础上, 绘制规模密度演进表 (见表3) , 通过折线图展示各功能区均值演进 (如图6) 。

表3 规模密度演进    

图6 规模密度演进 

由图6可知, 三大功能区规模密度演进总体较稳定, 规模密度水平按地理区位从外向里依次为生态涵养发展区、城市发展新区、城市功能拓展区递减, 与三大功能区随时间演进的全要素生产率与综合效率变化一致。具体看各功能区内部区县, 海淀区规模密度随时间变化表现稳定, 历年变化幅度小于0.03, 该区农业观光旅游用地相对规模较低, 其他类型土地利用一定程度限制农业观光旅游发展。丰台、通州、门头沟和延庆区规模密度呈递增变化, 朝阳区、顺义区呈递减变化, 波动变化主要集中于城市发展新区与生态涵养发展区, 包括房山区在内的6个区县, 说明农业观光旅游发展变化在这两个功能区更明显, 两个功能区农业观光旅游发展相对激烈。

分析北京市三大功能区农业观光旅游效率与规模演进发现, 北京市农业观光旅游发展效率水平处于中等水平, 但演进表现良好;综合效率与规模效率演进呈一致性, 而规模报酬递增或稳定与规模效率相对有效成正比;三大功能区在演进模式上依次表现为城市功能拓展区—稳定式, 城市发展新区—突变式, 生态涵养发展区—往复式;规模报酬变化与区内农业观光旅游相对规模密度直接相关, 其中规模密度过大则规模报酬递减。

综合北京市农业观光旅游在效率与规模演变上的问题, 提出以下建议。

(1) 在当前效率评价指标体系下, 北京市农业观光旅游发展效率演进中各功能区间存在差异主要原因在于, 各功能区定位不同, 城市土地利用类型存在差异, 加之地价差异, 导致各功能区农业观光旅游发展层次不一, 城市功能拓展区农业观光旅游注重精耕细作, 城市发展新区倾向于抢占市场, 生态涵养发展区倾向于通过扩大规模实现高效益, 三大功能区发展效率参差不齐。因此, 城市发展新区应通过相关部门合理规范农业观光旅游产业发展, 以城市功能拓展区为样本, 科学规避功能区重复规划、投入浪费问题, 可出台相关规范, 调控农业企业投融资行为。生态涵养发展区农业观光旅游发展应摆脱以量取胜思路, 追求质的提高, 规模扩大应以产出最大化为目标, 充分利用该区农业用地便利条件, 同时避免粗制滥造。

(2) 从效率演进分解变化看, 尽管全要素生产率演进更多贡献来自于技术进步率提高, 但由综合效率演进可知, 规模效率较纯技术效率贡献更大。因此, 应逐渐提高纯技术效率在综合效率演进中贡献率, 有助于北京市未来农业观光旅游提质增效。运用现代农业发展思路, 使互联网、手机移动终端技术与农业观光旅游产业发展融合, 提高游客观光休闲体验和满意度。

(3) 从演进模式看, 稳定式演进最理想, 突变式演进不利于市场健康发展, 交替演进不利于游客建立农业观光旅游忠诚度, 往复式演进易造成资源闲置与浪费, 不符合效益最大化与效率最优标准。因此, 可尝试农业观光旅游园经营资质评级, 目前星级标准可作为一项指标, 未来可衡量品牌价值, 通过政府调控促进各功能区农业观光旅游追求品牌化、差异化, 避免同质化。

(4) 从规模演进看, 规模密度过大易造成区内农业观光旅游产业规模报酬递减, 说明整体规模非最优。因此, 在当前指标下, 调整规模主要通过缩减农业观光旅游园数量与相关从业人员数量实现, 按城市功能拓展区、城市发展新区、生态涵养发展区农业观光旅游规模逐级递增趋势规律, 城市发展新区与生态涵养发展区应适当调整观光园、园内从业人员数量, 使其控制在一定范围内, 同时依靠鼓励性政策、培养高素质管理和服务人员, 如通过校企合作、委托培养等提高劳动力素质, 通过人力资本再释放, 提高单位人力资本质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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